辛弃疾《满江红》建康史帅致道席上赋
鹏翼垂空,笑人世苍然无物。
又还向,九重深处,玉阶山立。
袖里奇珍光五色,他年要补天西北。
且归来,谈笑护长江,波澄碧。
佳丽地,文章伯。金缕唱,红牙拍。
看尊前飞下,日边消息。
料相宝香黄阁梦,依然画舫清溪笛。
待如今,端的约钟山,长相识。
(《稼轩长短句》卷四,p75)
简注:
建康,今江苏南京。史帅,史正志,字致道,时任建康行宫留守兼沿江水军制置使,故称史帅。鹏翼句,典出《庄子逍遥游》。苍然,莽莽苍苍的样子。无物,喻朝廷无栋梁之材。以上三句写史致道志向远大,像大鹏在高空笑傲人世无物一样。九重深处,帝王居住的深宫内。玉阶,玉石砌成的台阶。山立,站立如山。是说史致道端立在朝廷,受帝王信任,是国家栋梁。袖里二句,指胸有治国韬略,能挽救国家危亡。五色,典出《史记补三皇本纪》载女娲炼五色石补天的事。这两句既是赞史,也是自许。波澄碧,江水清澈碧绿,喻建康得到保卫,无战争风浪。佳丽地,谢朓诗:江南佳丽地,金陵帝王州”。文章伯,文坛领袖,夸史的文才。金缕,曲调名,此处泛指歌曲。红牙,牙板,乐器名。尊前,酒筵上。日边,指皇帝身边。宝香,宝鼎香炉,指代皇宫。黄阁,丞相办公之处大门涂以黄色,叫作黄阁。画舫,装饰华丽的船。青溪,水名,源出钟山,流入秦淮河。端的,确实。钟山,蒋山,又名紫金山,在南京城东。
品读:
据吴企明《辛弃疾词校笺》,此词作于乾道五年(1169),辛弃疾时年30岁,任建康通判。
上片以奋飞冲天的大鹏和炼石补天的女娲比史致道,称赞他建功立业的宏伟志向和镇守长江咽喉之地的重要作用,同时也是自比,自许,说自己与史致道都有收复失地的壮志和才干。
下片转写宴会并抒发感慨。在人才济济的宴会上,盼望能传来朝廷决心抗战的好消息。但是,料想执政者不会有所作为,自己抗金杀敌的愿望想来不能实现了。大约只能长期与钟山为伴,老却此生了。感情低徊悲郁,表达了报国无门的怨愤情绪。不过,由于此时作者南归的时间并不长,对朝廷并未完全彻底地失望。
附图八幅,辛弃疾词意图:
鹏翼垂天,长江澄碧。
宴会歌舞,蒋山青葱。